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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见锋/范川 无差】长河 08 (End)

09 尾声

连更,图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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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发生的事情出乎了杜见锋的预料。

        他们轻而易举地拿下了济南,说是兵不血刃也不为过。原来他们之前得到的情报都是日本人有意透露出来误导他们的,日军无意在济南与两支人数众多的部队缠斗,重型武器只剩下了无法使用的空壳,士兵更是撤离得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泰安却遭到了日军的猛烈袭击,眼看着城市就要沦陷,驻军部队毅然决定带领群众一同撤离。杜见锋的部队得到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往泰安阻击日军余部,他们赶到时当地的军民已经离开,杜见锋终于能放开手脚,打了一场漂亮的城市战。

        遭遇战结束后,杜见锋在清理战场的间隙派人发电报联系上了原驻泰安的队伍打听是否有范川这个人,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心稍微能放下一些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杜见锋都注意着那支部队的动向,最后的消息是他们的领导人牺牲了,整支队伍的人员被打散后纳入了其他队伍,之后便再也没了消息。

        杜见锋自然是担心范川的,可身处时代的洪流之中,他也知道没有谁能停留在原处,抗日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杜见锋和他的队伍东奔西走,再也没有停歇的机会。1944年6月之后,日军已是强弩之末,垂死挣扎了一年后,1945年8月15日,日本向同盟国无条件投降。

        抗日战争结束后,杜见锋曾返回枣庄寻找范川的下落,那家面馆还在,开店的依旧是杜见锋见过的那个伙计,但杜见锋到了那儿,发现马厩里没有马匹,就知道范川不曾回来过。

        他很失望,却将黄骠马留在了那儿,希望范川某天返乡能寻到它。

        十个月后,国共内战打响,这一打又是三年,杜见锋对国民党上层并无好感,可真真正正站在战场上的确有他的熟人、乃至曾经的友人,这让杜见锋感到非常痛苦,当全国内战尘埃落定,杜见锋的精神状态出了些问题,在短暂的疗养后,他又率领部队奔向朝鲜。

        杜见锋经历过许多次危险至极的战役,可偏偏每一次都能奇迹般地化险为夷,只是这一次在异国的战场上,一个弹片击中了他的脑袋,医生为他做了紧急手术,却无法取出那块弹片,不过好在还是保住了他的性命。

        祸不单行,杜见锋伤愈一个月后,一小块金属划伤了他的眼珠,从此漆黑如墨的瞳孔被暗淡的灰白色覆盖,他的右眼永久失明了。

        再次踏上国土的杜见锋就是这副惨状——留在脑子里的弹片经常使他头痛欲裂,一只眼睛再也看不见了。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杜见锋断了继续寻找范川的念头。他确实喜欢范川,却更爱自己的尊严,他不希望范川用下半辈子来照顾自己这半个残废。

        回到中央,杜见锋被升为中将,他不贪恋权力,以身体有恙为由谋了一个轻松的差使——在一偏远的南方小城当党校校长,同时兼任林场场长。他觉得中央并未亏待他,为了照顾他特殊的身体情况,中央甚至在党校边建了一个小医院,医生护士随时待命,以备不时之需。

        在党校任职的工作十分简单,空闲时间也多,杜见锋甚至养了两匹马,不是什么好品种,但看起来还算精神,只是他再也没有找到金身银鬃的马儿了。

        党校的地址很偏僻,毕竟它和林场是一体的,育林的时候杜见锋还能带着两匹青灰色的马儿在山里吃吃草,再去水库边上饮水。

        和平年代,时间过得很快,杜见锋鲜少离开林场,虽知道外边早已风云变幻,感触却不算太深,只是后来一批又一批城市知识青年被送过来,这儿倒也添了些人气,原本只是为他而设立的小医院也忙碌了起来。

        这一晃就是二十几年,党校和林场的人员来来去去,只有他一直留在这儿,杜见锋感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老了,就连养的马儿也都在一个冬天寿终正寝了。

        随着时间推移,杜见锋头疼的时间逐渐增加,小医院再也无法治疗他的病情,医生向上报告后,一个杜见锋曾经熟人的孩子接他去了北京。

        来人年纪尚轻,不到而立之年,眼神却十分温润,杜见锋问了他的姓名,对方只说叫他小李就好。

        原来是李光的小儿子。

        杜见锋蓦地想起范川来,若是他成了家,孩子估计也该有这么大了。

        晚年的杜见锋脾气不大,他就像只垂垂老矣的雄狮,没了尖利的犬齿,失了能撕碎敌人的爪子,满身是伤,老态龙钟,能多活一天都算赚到,再也没什么咆哮的力量。

         他不算难伺候,生活尚且能够自理,早睡早起作息良好,只有他的警卫员知道,杜见锋唯一的怪癖是绝不吃面。

         任凭你是汤面拌面手擀刀削,统统不吃。

         回到北京,杜见锋在医院调理过一阵,住进了机关为他准备的房子里,这儿交通方便,只是杜见锋感觉有些吵。

          这让他频频想起战火纷飞的岁月,想起了因为他一意孤行而弄丢了的那个人。杜见锋也不知道自己时怎么的,想要得到范川的消息的欲望愈发强烈。

          他思来想去,终于在几个月后,那个姓李的孩子来看望他时提了出来,正巧李光生前对孩子们提过杜见锋,当然也提过曾经在他身边的那个神枪手。李家孩子妥帖地承应下来,说自己会尽力给他一个交代。

           大约是一个半月后,李家的幺儿再次前来拜访杜见锋,果真捎来了关于范川的消息。

          “杜伯伯,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李幺说道,“我怕你知道了会难过。”

         杜见锋从他的只言片语和凝重的神情里就能猜想到范川怕是已经去世了,做好心理建设后便请对方说下去。

        “我们找到了范叔叔以前的老乡,范叔叔去了泰安的那支队伍时,他的几个乡亲都在那儿,”李幺注意着杜见锋的神色,确认对方并无太大情绪波动时才说,“当时他们的队伍里有数千名平民,行进速度很慢,后来遭到了日军的袭击,范叔叔和他的几个乡亲为了拖延时间,让队伍脱险,自愿留下来对抗日军。”

         杜见锋闻言,还是闭了闭眼。

         但凡是断后,想逃出生天几乎是不可能的。

         李幺后来继续说,那支不到二十人的断后小队,在夜色中整整拖延了日军几个小时,又在晨光中覆没,唯有那个叫大海的人侥幸活了下来。

         范川结果如何,不言而喻。

         杜见锋问了范川牺牲的时间,满打满算,从他离开杜见锋的部队算起,也只有两周。

          他等了范川几十年,希望对方成家立业儿孙满堂,却不知范川早在离开自己不久后便已身亡。

          “他可有……什么遗物?”杜见锋沉默了许久,问道。

          “还真有,我带回来了。”李家小儿子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掌心大的塑封袋,里边装着的是一张早就被血液染成了深棕色的照片。

           杜见锋从对方手里接过这张照片时,手是颤抖着的,即使面目不清,他依然在拿到相片的那一刻就忆起了,这就是当年范川从他那儿拿走的,杜见锋还在国民军时的照片。

          他还记得当年范川为了挑衅他,折返回来亲吻他的照片时那张神采飞扬的脸。

          剩下的,也只有回忆了。

         几十年的等待,似乎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意义。杜见锋礼貌地向李光的孩子道谢,在送走他后,独自一人在客厅的太师椅上端坐了整个下午。

         傍晚,他对警卫员说,给我做一碗打卤面吧。

         警卫员很意外,却也按照他的意思让后厨的山东厨师做了一碗正宗的打卤面端过来。杜见锋只是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他笑起来,眼角的纹路像是金鱼的尾巴,如释重负地说:“果然还是没有他做的好吃。”

          当晚,杜见锋按时回房睡下,长梦不复醒。

          就此,与世长辞。


-End-

字数爆了三倍,终于写完了这个故事。

很抱歉没能给他们一个完满的结局,也谢谢能看到这里的小伙伴。

25 Jan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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