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蛇与权杖

久违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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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秦少白站起来，“那个病人，子痫抽搐了。”

        “少白你快回去吧，”韦天舒冲秦少白挥挥手，“别耽误了。”

        秦少白看了凌远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她随即小跑起来，很快离开了男士们的视线。凌远对秦少白还算了解，觉得她大概是预感到了什么，连带着让他也有点不踏实，拿了秦少白和自己的餐盘，往外走。李睿和韦天舒叹息一声，跟着凌远一起离开了食堂。

        四个医生，除却原本就胃口不佳的凌远，另外三个谁都没吃饱。

        “你们先回科室，”凌远对李睿和韦天舒说，“我得去妇产科看看。”

        韦天舒刚想说话，李睿就拉住了他，并说：“时间还早，一起去吧。”

        “对，还是一起。”韦天舒难得正经一会儿，大抵当医生的都知道高危妊娠的危险性，在这种时候谁都笑不出来。

        “老凌小睿，我还是有点想不通，”跨出电梯时，韦天舒说，“为了孩子，女人怎么能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别无选择罢了，”李睿耸耸肩，无奈道，“别人都能生，凭什么你不行？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这个的。”

        “别说了，”凌远打断他们，“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韦天舒应了一声，他们走到妇产科时，那个产妇已经被送进了紧急手术室，跟过来的家属数量有点夸张，男女老少近二十人都堵在手术室门口，一旦有护士医生经过必定拉扯一翻。

        凌远走到护士台，询问道：“秦医生和苏医生都在里边吗？”

        护士的脸色不太好，点了点头：“都在里边了。”

        凌远颔首，谢过这位面色苍白的小护士，还不忘叮嘱她以后要把握时间尽量多休息。

        韦天舒和李睿在不远处看着凌远，等凌远走回来，韦天舒背着凌远对李睿挤眉弄眼，李睿懂得他的意思，大概就是“咱们院长好像有点不一样哈？”，李睿将手插在白大褂两侧的口袋里，默认了韦天舒的观点。

        “走，过去看看。”凌远对他们说着，径直往人堆里走。

         李睿他们没辙，只好跟了上去。

        凌远和李睿穿着白大褂，一走进家属们的势力范围内立刻被团团围住，相对于严肃冷峻的凌院长，戴眼镜的李医生面善又斯文，一个头发散乱的老妇不知从哪个角落蹿了出来，抱着李睿的腿长跪不起，哭喊道：“医生，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我的孙子呀！我们选保小的那个！”

         饶是李睿，遇见这种情况也觉得有些心寒，一个大人命悬一线，可等在外边的人似乎没有一个担心她，反倒担心起她肚子里那个不足七个月大的孩子来了。

        “您先起来，”李睿拉了那个正在往自己裤腿上抹眼泪鼻涕的老太太一把，竟然没能把她拉起来，无奈地说，“麻烦您先站起来。”

        就在老太直摇头的时候，凌远和韦天舒硬是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老人家，现在正在抢救你媳妇的，是我们医院最有经验的两位妇产科医生，”凌远微微前倾着身体对她说，“不过我要纠正一点，在我们这，没有保大保小的说法。”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母亲尚且有性命之忧，未足月的婴孩该如何幸免于难？

        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不管，我就要我的大孙子！”

        “妈！您这是说得什么话，雪芬要是知道了会伤心的。”患者的丈夫打断了母亲的话，回头向凌远他们道歉，“不好意思医生，给你们添麻烦了。”

        凌远望着他，愣是无法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担心的神色，心里不大舒服。

        老太太并不买账，小声叨叨：“媳妇有什么，你将来还能再找个年轻点儿的。”

        韦天舒正巧听见这句，心想要不是杀人犯法，他现在就把这老东西扛到窗口扔到楼下去，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只可惜，作为医生，他们这双手只能用来挽救病人的生命，不论躺在手术台上的这个人是好是坏。

        他们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任何从手术室里出来的人，只能回到自己的科室。凌远在肝胆外科转了一圈后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来的时候他还在思考需不需要让保卫科出两个人去妇产科观望一下，谁知就在他要打电话去保卫科的时候，韦天舒哐地一声撞开门，走过来拽着凌远就往外走。

        “走，妇产科出事了。”韦天舒像是压抑着什么，声音有些颤抖。

        凌远并不意外，当即联系保卫科先过去控制局势，然后第二个电话打给了金副院长，让他做好应付记者的各方面准备。

        “那个孕妇是不是……”凌远问。

        “孕妇死了，重度子痫、心跳呼吸骤停，疑似突发心梗，没救回来。”韦天舒狠狠擂了电梯一记，“孩子倒是及时剖出来了，发育不全慢性中毒，还是个女孩儿，老太婆他们居然要带着孩子出院，被先从手术室出来的小林拦下了，谁知道他们家属里还有揣着刀的，当时就给了小林一下。”

       凌远记得小林，去年刚来的实习医生，挺文静的一个女孩儿。他问道：“小林人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脸被划了这么长一道，现在少白她们估计缝完孕妇就要缝她了，“韦天舒咬牙切齿地说，“这一家人战斗力还挺强的，整个妇产科快被他们掀了哈，您说怎么办吧。”

         “把相关人员控制住，报警。”凌远领着韦天舒往外走，“走，先去看看小林。”

        此时的妇产科和一个小时前完全不同，护士台一片狼藉，文件散了一地，方才凌远关心过的护士见到院长来了，当即红了眼眶。

        “别慌，先保护好自己。”凌远拍拍她的肩膀，无暇说起更多，往前走去。

        再往前走，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令人心惊，愤怒的家属已经被保安控制住，一个个对凌远韦天舒怒目而视。

       要说愤怒，凌远和韦天舒压抑着的怒火绝不比他们少。跟保安短暂交流后，凌远得知经过刚才的动乱，有两个在待产的孕妇出现了难产的征兆，所以苏纯和秦少白马不停蹄地进了产房，唯有伤了脸的林医生和已经死去的孕妇一起呆在手术室里。

        “我去看看她们。”凌远对韦天舒说。

        韦天舒往后退了一步道：“好，我在这儿帮你盯着她们。”

        凌远进入手术室，小林正坐在手术室外的休息室里，右侧脸颊贴着厚厚的纱布，小姑娘坚强，看到凌远还知道叫一声院长。

        凌远望着眼前的女孩儿，安抚人心的话却不知该怎么才能说出口。

        “我们尽力了。”小林没有看凌远，而是盯着自己的手，“心外的主任也来了，可是……人还是没有救回来。”

         “小林啊，”凌远劝慰道，“我能理解。”

         “但是病人家属不理解啊。”小林说着，泪水终于决堤，簌簌地往下落，“凌院，我以后还能当医生吗？”

        “可以，当然可以。”凌远十分难受，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院方会与患者家属协商进行医疗事故鉴定，我相信我们不存在医疗过错，先好好养伤，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你会是一个好医生的。”

        小林点点头，用手指拂去眼泪，而后说：“她怎么办？”

        经她提醒，凌远才发现，死去的孕妇到现在还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无人问津。

        生前亲属在意的都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她的灵魂消散了，驱壳就这样被弃之不顾，着实令人悲哀唏嘘。

        这是凌远第一次见几小时前秦少白嘴里说的那个“神人”，当然，也是最后一次。她脸色灰暗，皮肤似乎有些浮肿，很不自然，好在表情还算安详。她的身子被深绿色的无菌布遮得严严实实，腹部依旧高高隆起——即使那里边已经没有了自己拼了命也要保住的孩子。

        凌远知道，她腹部的伤口一定被缝合得很好，加上身上盖着的无菌布，这是他们这些医护人员，为她挽回的最后尊严。

        他走过去，将她的脸一并盖起来。然后联系太平间的医护人员过来拉人。

        这个晚上，凌远没有离开医院。闹事的患者家属暂时被送到了派出所，所以医院里还算平静，闻讯赶来的记者一波一波涌进第一医院，又被金副院长口绽莲花，一茬一茬地往医院外送，金副院长一把年纪了，累得够戗，当他送走最后一批记者，喝水的时候忍不住腹诽了自己曾经的学生、现在的顶头上司几句。

        殊不知凌远此时正面临着另一场危机。

        秦少白一下手术台，直接来到了院长办公室，将白大褂和胸牌一并摔在了凌远的办公桌上。

        “我引咎辞职。”秦少白居高临下地瞪着凌远，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摆平这种事儿总得有个人辞职对吧？可是小纯，你可别让她再受委屈了。”

        “少白，坐下说话。”凌远起身，亲自搬过椅子，轻轻搁在秦少白的身后。

          秦少白挺意外，思考片刻后还是坐了下来。

          “衣服和胸牌可不能乱扔。”凌远拿过秦少白的胸牌，将它塞回她的手里。

        “凌远，你打算怎么给病人家属一个交代？”秦少白问道，“给我个降职处分？”

        “稍安勿躁。”凌远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给秦少白倒了一杯温开水回来，他说，“今天的抢救过程中，你们有出现失误吗？”

        “当然没有啊，”秦少白一拍桌子，水杯里的水都跟着泛起了涟漪，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大，不好意思地抿了一口水，再说话的时候情绪平稳了许多，“要是有失误，现在我的辞职信就已经摆在你的桌子上了。”

        “所以，你是来威胁我，不是真心想辞职的对吧？”凌远苦笑道。

        秦少白捧着杯子，喝了大半杯水后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呗。”

        “病人的事，我知道你们尽力了，可小林还是受了伤，”凌远的双手交叠在一起，“她的家人在新城吗？要是他们来了，希望少白你能处理好。”

        “诶，知道了。”秦少白瞅着凌远，总觉得他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她问，“院长，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次的事儿？”

          凌远想了想，说道：“这次，我打算走正常的医疗纠纷仲裁程序，除此之外，我会以医院的名义，将伤害林医生的人送上法庭，不论时间多长，这个官司我们必须打。”

        秦少白闻言，怔怔望着凌远许久，终于笑了起来，眼眶里却盈着泪水，她一边揉眼睛，一边对凌远摆手，不想让他再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她说：“凌远，你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凌远抽了一张餐巾纸给她，他不否认秦少白的结论，当然他会做出改变，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的。

        “当年廖老师的事，我其实……一直都很后悔。”凌远坦言道。

        所以，我绝不会再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做出牺牲。

       -tbc-

凌远这边的小副本比较长，然然暂时不会出现，最后补偿个镜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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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手机已经上缴的李熏然，用江州公安局统一发放的手机便签本别别扭扭地写了一行字：

离开新城的第八十三天，想他。

当然，这种事他将来可不会跟凌远说起。

打死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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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对我来说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一年前的今天，我在LOF发了第一篇诚楼衍生文《而立不惑》的第一章。

一年来，我写了约43万字，收获了许多可爱的小伙伴。

一年之中有惊喜，也有惊吓，最大的惊吓大概是——《而立不惑》怎么还没完结啊？（还敢说）

希望以后还能跟大家一起喜欢两位先生和他们演绎的角色们！(づ￣ 3￣)づ❤

从今天开始，《而立不惑》也加入混更豪华晚餐，希望大家不要看串了23333

说起来我也没同时写过三篇，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